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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荡妇之旅
1
睡他,上他的床,彻底地出卖灵魂和肉体,做真正的slut(荡妇),然后毫不委屈、名副其实地跟Lawrence说分手。
宁静横下一颗心,坐上了通往墨尔本的火车。
原本悉尼飞墨尔本很快的,也贵不了多少,可是宁静选择了火车。
有时候,人特别希望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走每一步的样子、路线,身处什么时节,有什么样的枝叶,什么样的日光,什么样的风向,看到了什么,听到了什么,想到了什么,什么和什么是有瓜葛的……是不是思想和脚步一样的蜿蜒曲折。
其良送宁静到中央火车站的时候,曙光中的钟楼批戴了层浅橙色的薄纱一样,肃穆而娴雅。
宁静对这座火车站的历史知之甚少,也没有找到一号月台入口处大理石柱上的弹痕,1916年The Battle of Central留下的痕迹。
即使看到了,和自己又有多少关系?一个彻头彻尾的“旅”“客”而已。
她只是觉得火车站大厅灯火辉煌,穹顶高阔,人流穿梭,有一种久违的繁华气息,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。
在悉尼呆那么久,准确地说在悉尼的郊区呆那么久,早都忘记了北京的灯火璀璨、人流熙攘。
其良一路牵着宁静的手不曾松开。
宁静说:我到了之后怎么坐车你告诉我一下,要不然走丢了怎么办?
其良说:打车就成。
宁静瞥了一眼其良:这里的出租车死贵,我不。
其良说:让你坐飞机,到了之后直接机场巴士就可以到墨尔本市区,你非不。
宁静撒娇:给咱们省钱呗,我妈说了,当你不挣钱的时候,你省的钱就是你挣的。
省也不在那一点啊。其良摸摸宁静的脑袋。
没事的,我不文艺女青年嘛,当然坐火车更符合情调了,听说这火车还是有点年代的。你想,斑驳的车窗,踢里哐啷的声音,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,一个满心忧郁的独行女人,一会寂寞地喝水,一会读书,一会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几行诗句,一会掉几滴眼泪……那简直,整个旅程诗意到不行。
宁静说完,也开始期待这近十个小时的旅程——自己给自己要来的伤怀时间。
狗屁浪漫,你就好那神经病的调调。其良笑着。
是啊是啊哈哈,宁静从腰部环住其良,说:我两天不在家,你要吃好睡好,晚上睡不着就躺床上闭眼睛休息,慢慢就睡着了。
好,我尽量。其良也抱紧了宁静。
宁静何尝不知道这拥抱里的不舍。
但她的固执其良也没有办法。
其良也知道,宁静要见的秦总实力尚可,以后真要走投无路了,回去也是个照应,何况之前一起见面的时候,他也是那种可以畅怀喝酒的人,不耍奸溜滑,酒品看人品,见见也无妨……再说,看得出来,宁静这一两年也闷坏了,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恋情里,她对自己的好,多数时候出于亏欠和感激,所以,有个人出现,分分心神也好。
感情最怕专一。
生活方方面面的注意力如果都拧成一条绳子,力量就有点可怕。
这也像小孩子玩耍,你要担心Ipad玩久了会伤眼睛,就多给她几个其他类型的玩具好了。
宁静抱着其良,感受着他温暖熟悉的体温,心里想:
对不起啊宝贝儿,这么久以来,我努力平衡,却始终没有平衡好,我有过许多可耻可怕的念头,也在许多次伤害到了你,我不想被Lawrence牵制着,不想在不应该的感情里溺水而亡,我得自救,可是我又那么胆小怯懦,没有一个更好的、更决绝的、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跟他分手,有时候分手,是需要自己站在悬崖边,纵身一跃的……以前总是三天两头地说分手又分不开,可能是我内心觉得自己爱的太纯粹,那何不把这纯粹捣碎?玷污?然后彼此都毫无留恋地say good bye?
是啊,不想要一个东西,好好的肯定舍不得,弄脏弄坏,让它面目全非,丑陋不堪,看到就反胃,不就放手了?
宁静没有告诉其良她内心的这个想法,她想用实际行动来补偿他……认识Lawrence以来,她忽略他太多了。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,可是她却被其良无比珍爱着,人不能看不到别人的深情,更不能肆意践踏那种完全付出和包容的爱,何况彼此已经相濡以沫十五年了。
两个人都起床早,也都没吃早餐。
宁静有点饿了。
环顾火车站里面,竟然没有一家餐厅,也没有流动商贩,只有两家咖啡厅,还因为太早关着门。
真是太不会做生意了,这火车站门口要是有个煎饼果子的早餐摊儿,保准就发了。
饿了吧?其良问。
恩。好像没什么吃的,我包里有饼干,一会上车了就吃。你饿不?
我不饿,我回头要饿了就路上找家麦当劳,倒是你,小心胃疼,别等到上车再吃了,现在就吃一小块吧。
好吧。
宁静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小包饼干,咔嚓咔嚓地咬着。
何其良有些后悔没给宁静买一块软一点的面包,他赶忙递上手里的保温杯说:这是温水,你喝吧,杯子也带着,记得及时续热水进去。
你还心细的不行,知道我早上空腹喝凉水容易胃疼。
那当然。
时间不多了,你吃完就去检票吧,随时联系就行,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,就是你到了墨尔本感觉不开心,我连夜开车过来接你都行。其良说。
傻瓜,那得多远?
1000公里,开快点,走夜路,不到十个小时而已,还不超限速。
千万别,会累死的,而且我也不放心,再说,能有什么不开心的,我这趟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嘛。就当我墨尔本两日游了。
好吧,反正要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。
会的,手机24小时随身带不关机。
好。
一场短途旅行,宁静跟何其良心里都对它赋予了不可言明的期望。
宁静不止一次默语:Lawrence,你不是总说我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婊子荡妇嘛,这次就做一个给你看看,否则岂不白担了这个名?说实话,我也厌倦了一心一意的感情,好伤人,伤自己更伤无辜的其良,你以为你一生气就可以有理由跟姑娘一夜情,还标榜那是因爱而生的嫉恨与报复?那我告诉你,我这样撕裂我们的感情,也会有100个冠冕堂皇的理由……
其实宁静也知道,这感情的确没法走下去了,不仅仅是嫉妒和占有欲在摧毁它,而是它本身就没有前路,是个死胡同。
理智点,分开最好。
如果以这种方式分开的话,宁静会觉得自己受伤害小一点,心理平衡一点,分手能果断决绝一点。
Lawrence,宁静心里叫着他的名字,她知道她最应该说的一句话不是埋怨或者发狠,而是一句对不起……因为真正起意放手的人是她。
一想到这里,宁静鼻头发酸,她不允许自己多想下去。
Lawrence,宁静常常在心里默念的名字,写信的时候,她也喜欢重复输入这八个字母,把自己当成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,在他周围左右上下地跳着叫着,但当面,她却一次都没叫过这个名字。
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之间本身对话就很少,还是习惯了眼神碰撞。
快去检票吧。
其良捧起宁静的脸,在额头轻吻了下,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右后方。
恩,人们已经很自觉地排队开始检票了。
宁静抱了抱其良发福的腰部,幸福满怀。
稳妥的幸福就是这样,无论何时何地,无论发生了或将要发生什么,都有一个毫无怨言不离不弃的拥抱,站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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